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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 我流OOC,私設如山,電波。
※ 原著向,無限列車後。
煉獄杏壽郎死了。
鎹鴉捎來訃告時他正在鍛鍊,這沒什麼,隊士戰死在鬼殺隊裡是很常見的事情。他們不像鬼有強大的自癒能力,每一次戰鬥都是在消耗生命,待得越久聽聞的越多,對他們來說這應該已經是司空見慣了的事情。
「戰鬥持續到破曉,上弦之參戰逃,無限列車無人傷亡——」
他收刀入鞘,靜靜地閉上眼。
除了正在出勤中的蛇柱,其他人都有參加煉獄先生的葬禮。出於曾為師徒的關係,戀柱在葬禮結束後還曾邀請他一起前往煉獄家拜訪。
「無一郎君要一起去嗎?因為平時煉獄先生也總是很關心無一郎君……」
「……不用了。」時透無一郎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望著靈堂,「反正很快就會忘記了。」
甘露寺蜜璃像是還打算說什麼,但是最後只是可惜地說了句這樣啊,便和他別過。
無一郎則立刻動身返回了訓練場。他自認揮刀時不帶有一絲猶豫,長青竹的斷面卻還不夠俐落,他又多試了幾下,大汗淋漓,但完全不行。
以這種程度的刀法肯定無法斬下上弦之鬼的頭。
時間不會停靠在未亡之人的身旁等待悲傷,他們是支撐鬼殺隊的柱,面對死去的戰友除了繼續戰鬥外別無他法,只有戰鬥下去,他們才有臉面對他們。
他必須殺鬼,必須變強。沒有時間流淚悲愴。
「霞之呼吸,貳之型,八重霞。」
但現在的他是怎麼回事?
看著四散一地的竹片,時透無一郎收起日輪刀,他很清楚,今天再這麼練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,是太累了嗎?這樣的話得好好休息才行。
他轉身回到宅邸,必要的休息也很重要,他是明白這一點的。不用最快的速度恢復身體的話就無法好好地履行使命,急躁成不了事,只會造就更多枉然。
如果他需要的是鍛鍊,那就鍛鍊到天黑為止,如果他需要的是休息,那就馬上回去養精蓄銳才是最有效率的作法。
就這樣,時透無一郎維持了七天前往訓練場又立刻返回的作息,第八天看著切面欠損的竹片不發一語。
是他休息得還不夠久嗎?他抬起手中的日輪刀,還是說是這把刀鈍了?
雖說昨天收到的任務完美解決了,但那只不過是隻弱小的鬼,如果是他們、如果是身為柱的他們所要面對的上弦,甚至是鬼舞辻無慘都是更為強大的存在,儘管不想承認,但僅憑現在的他是無法與之抗衡的,至少也必須恢復到以往的水準。
「霞之呼吸——」
「看不下去啊。」
眼神沒有絲毫變化,舉起刀的雙手還是將刀給刺出,「壹之型,垂天遠霞。」
直到劍技施展結束,無一郎才收起刀,轉頭看向來人。
「……」十四歲的少年偏著頭盯著對方看了好一陣子。
「不死川?」
「你是故意想這麼久的吧混蛋。」
對著這副愣頭愣腦的樣子也實在讓人生氣不起來,不死川也沒打算和他較真,話題直接切入自己的來意。
「有什麼在意的事情就趕快去處理好,別用半調子的心態敷衍修煉。」
無一郎皺起眉,他才沒有敷衍,這個人在說什麼。不同於甘露寺和煉獄的師徒關係,儘管霞之呼吸屬於風之呼吸的延伸,他和風柱不死川實彌也並未有過太多交集,因為他是劍術的天才,不需要其他人的指導也能將呼吸法使用得淋漓盡致。
「我沒有在敷衍修煉。原來不死川先生是這麼多事的人嗎?」
「啊啊?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的小鬼。」嘖了一聲,早就說過他不想做這種事,要不是因為是命令,他也不想對別人指指點點,「你讓主公大人擔心了啊你知不知道?」
「主公大人?」無一郎偏著頭,「……說了什麼?」
這傢伙是真的沒有自覺啊。
「說你最近狀態很奇怪、嘖,我是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辦,但再繼續讓主公大人擔心下去的話我可饒不了你。」不死川看了一眼對方手裡的日輪刀,「揮刀之前不搞清楚自己的目標可不行吧。」
不死川說完這句話後就消失得不知去向,無一郎看著對方原本站的位置,又看了眼天空。
在意的事情?怎麼會有呢,他現在可是什麼都記不住啊。無一郎微張著嘴發呆,揮刀的目標不就是殺鬼嗎?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情還需要思考嗎?
主公大人在擔心。
「……」
先回去休息吧。
每個柱都有自己分配到的宅邸可供休憩,就算是還是小孩的時透無一郎也不例外。換下隊服,現在時間還未至日落,說要就寢也還是太早了,他便只是無所事事地在偌大的房屋裡閒逛。
他其實不需要這麼大的房子。無一郎是這麼覺得的,但如果要說什麼原因的話他實在想不起來,所以當主公大人這麼分配時他並沒有多言。
他回過頭去,在走廊的盡頭看見一位走出來的侍女。
「時透大人。茶點已經準備好了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簡單地點了點頭,無一郎便逕自回過身去前往庭院,他的茶點通常都會準備在那裡,抹茶和糯米的香氣裹在風裡撩開鬢髮,他在緣廊坐下,端起茶杯喝了一口。
這個庭院面南,日落時正好能看見斜陽在另一側落下,午後則恰巧被屋簷遮檔了毒辣的陽光,成了絕佳的乘涼處。
流水潺潺,無一郎用目光描摹浮雲的輪廓,直到把茶水配著三色糰子喝光了,才閉上眼睛。
「啊。」他將雙手向後撐,卻不慎揮到了點心盤,把一串糰子撥到了盤子外。
還剩下三串。無一郎默默地把那串放回盤子裡,盯著剩下的串丸子聽鹿威叩響水平面。
真安靜啊。
飯後是例常的盥洗,雖然說一般的沖澡更快速,但為了能讓全身放鬆,無一郎通常會選擇泡澡居多。
蹲坐在泡澡的木桶裡,緊繃的身子卻好像仍然沒有舒展開來,無一郎只好轉而仰躺在桶子邊緣,黑色的長髮在水裡散開,呆滯的視線凝視著天花板的木紋,看水蒸氣扭曲紋理,像極了霞之呼吸的翻版。但是要更淡一些,只曚曨地蓋上薄紗,像夜燭下黑影幢幢的剪紙門窗,也像破曉時分黯淡的月。似雲非雲的霧氣層層疊疊,吹出一圈疑似美夢的形狀,在湖綠色的眼底搖晃,卻愣是勾不出明確的模樣。
他情不自禁地發起呆來,他想起了什麼,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想起。他看那些木紋逐漸變成人臉的形象,腦內卻像被挖空了一大片想像的土壤,水澆在僅存的土地上,冒出了連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嫩芽。
他瞇起眼,熱水融化他的身軀也融化了思想,水面波瀾未起,只靜靜地吞沒準備沈睡的人。
「時透大人?」
遙遠的聲音在呼喚他,但他並不想理會,放任意識繼續沉淪。
還沒有、還不到時候。他要的不是這種空虛無為的叫喊,他要的是比這池夢境更加真實、更加溫暖的救助,能牢牢地抓緊他,紮實而穩地將他撈起,將他拽回無情的現實卻又不讓他感到冰冷的存在。
就像往常一樣,他在等待那樣的存在出現,無一郎選擇閉上了雙眼。
年輕的霞柱差點在浴室裡溺斃的消息驚動了整屋子的人。
無一郎最後是被侍衛拖出來的,但他其實並沒有失去意識,在被抱進寢室裡後他就讓僕人們都先行退下,自己坐在打好的被墊上。
「但是時透大人您……」
「退下。」無一郎平靜的話裡透著冷漠,看都不看跪坐在門口的僕從一眼。
「……是。」
紙門拉上,無一郎還望著和另一側的月色出神,他的髮尾還溼著,滴滴答答地落著水珠,旁邊就放著僕從替他折疊好的毛巾,但他卻不想去動。
應該說,他已經遺忘了這種時候該做什麼才好,便只是保持著一動也不動的樣子等待時間流逝。
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一個人待著了。
「差不多到時間了,趕快睡覺吧。」
虛假不實的聲音互相重合,那又是誰和誰的聲音?
他的眼皮就像被施了魔法,頓時沉重得賞不了月,逼得他不得不闔上眼就寢。
「轉交給煉獄家的東西?」
偏著頭,無一郎重複了一次接到的任務內容。
「沒錯,就交給你跑一趟了。沒問題吧?」宇髓像是嫌麻煩似地轉過頭去,無一郎捧著紫色的方形包袱,若有所思。
單純跑腿的話,這種事情交給下級的隊士去做才是最好的方法吧。看宇髓的模樣也不像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,何必非得讓他這個柱去不可呢?
他還有訓練跟身體要調適,沒有時間做這種事情。所以他應該要出聲拒絕的。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可是為什麼他就答應了呢?
又為什麼他現在站在這裡?
看著眼前的煉獄邸,在無一郎尋思著是不是只要把東西放在門口就可以離開時,木門就被慢慢推開來了。
「啊。」
無一郎和對方都愣了愣,眼前的人有著和炎柱極為相似的容貌,但一眼就能認出來是不同人,無論是身材或是神態都相距甚遠。
但是是誰?
「啊、您是鬼殺隊的……」雙手握著掃帚,千壽郎慌慌張張地行禮,眼睛有些遲疑地瞄著無一郎看,「……莫非是霞柱大人?」
看來對方的記憶要比自己好多了。
無一郎點點頭,就見眼前的少年笑了出來,說也奇怪,明明是一樣的笑臉,感覺卻和他的哥哥大相逕庭。
「我是煉獄千壽郎,煉獄杏壽郎的弟弟。兄長大人偶爾會提起您的事情,沒有什麼事的話還請進來坐坐吧。」
無一郎想拒絕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,千壽郎已經替他讓開了一條路,不給人轉環餘地這點倒是一模一樣。
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,踏入了煉獄家。
「父上剛好外出了,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由我代為轉達。」收起紫色的包袱,千壽郎將茶端上桌,無一郎搖了搖頭,他本來就只是來送東西的,理論上應該馬上離去,但他卻留了下來。
「炭治郎先生不久前才來過……但我還是想問問看,兄長大人他、平常在當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?」
問句脫口而出才驚覺自己的唐突,千壽郎隨即捂住了嘴巴,「啊、對不起!因為蜜璃小姐也說兄長大人和霞柱大人待在一起的時間更多——」
「你的兄長、」無一郎張了張嘴,「……煉獄先生是、一位很棒的人。」
想不起來。
明明應該還有更多的。
無一郎抿起下唇,他只能給出這種敷淺的答案。雙手在看不見的矮桌底下緊握,但千壽郎一點也不在意似地笑了起來,捧著茶杯說著那就太好了。
那雙手並不是屬於劍士的手。
無一郎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「我沒有成為劍士的才能,所以沒辦法站在兄長的身邊。」千壽郎低下頭,無一郎看著那雙手因為不甘而顫抖,卻又隨即壓抑住自己。
「謝謝您這麼久以來都照顧著兄長。」
並不是這樣的。他才是被照顧的人。
應該有很多怨言才對吧,明明同樣是柱,卻沒能在最後一刻為你的兄長做到什麼。
但眼前的少年非但沒有抱怨,反而畢恭畢敬地向自己行禮了。
「……嗯。」
無一郎只點了點頭,氣氛尷尬讓千壽郎顯得有些侷促,見他只是靜靜地盯著茶杯看,良久還是提出了提議。
「那個、可以的話要不要見見兄長大人?」
「兄長大人一定也會很高興的。」
無一郎抬起頭,默不作聲地頷首。
祭拜煉獄的房間飄著焚香的味道,無一郎站在那裡,看著黑白相片裡的人發愣。
似乎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意識到,煉獄杏壽郎真的死了。
再也不會有人與他一同坐在廊外休息品嘗茶點,不會有人提醒他泡澡的時間太長,也不會有人會替他整理頭髮、與他共眠。
這不是第一次。
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被遺留下來了。
既然不是第一次,那麼這種感覺是什麼?難過、悲傷嗎?
確認似地摸上自己的臉,什麼也沒有,自己的心跳、體溫也都和往常沒什麼不同。
為什麼呢?他難道一點都不悲傷嗎?
他的體內空空如也,就算是現在他也無法明說自己的情感。
他明明沒有忘記、還是說,他其實已經忘記了,所以才仍然無動於衷?
無一郎搞不清楚。
「霞柱大人?」
他回過頭去,看見的是有些緊張的千壽郎,他沉下目光,半晌才說出話來。
「……抱歉。」
「欸?」
這句話裡包含得太多,無能為力、流不出淚,甚至可能不記得對方了,對於煉獄,他有數不盡的歉意,他甚至無法確定這份愧疚的真偽。
無一郎在說了這句話後就閉上了嘴,千壽郎有些猶豫地捏著衣角,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,「兄長大人他……留給我的遺言是『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』。」
無一郎偏了偏頭。
「兄長大人在提起霞柱大人時也總是很溫柔的樣子、或許也有把霞柱大人當成另一個弟弟來對待的成份在。」發覺自己有些胡言亂語,千壽郎紅了臉,「所以請、請不要說抱歉之類的話!兄長大人肯定也不會覺得您有做錯什麼的。」
「……」
無一郎眨了下眼睛,千壽郎在這之後就羞得滿臉通紅,低著頭直喊不好意思。
是打算和他說一樣只要繼續做認為正確的事情就好嗎?
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?他是柱,絕對會繼續消滅吃人的惡鬼,這是他的使命,他的義務。
但是空洞洞的感覺消失了。它並沒有被填上,只是他暫且感覺不到了而已。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那天無一郎做了簡單的祭拜後就重回了訓練場,日輪刀切過的切面乾淨平整,他的狀況比之前更好了。
他必須繼續變強。
帶著那個人守護眾人的信念,繼續變強。
沒有時間讓他躑躇惆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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